钟离的狗

整活,不干正事,做些什么好呢?

【钟离个人向】再议

迂余与玉:

•自娱自乐的,应朋友要求(?)发出来


•刚玩两个月,ooc和bug巨多,浅跪


•草,我要说啥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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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其一




钟离院子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据说还是枣树,只是在他入住之前就被胡桃砍去做棺材了,两三年只长了个跟树桩完全不搭的小杈,越看越扎眼,修又没得修,只能全当看不见,熟视就能无睹,很练定力。




不知道是因为太柔弱还是太娇羞,这么小的杈子在新住户没事随便看一看式的监督下半个果都结不出来,胡桃说是你威慑到它了,被吓狠了的小孩长不高的,钟离说还是略逊堂主一筹,往生堂的仪倌平均身高比去年矮了,我吗,我不算,我不是仪倌。




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成熟人类的必修课,本堂主勉强批你及格,下次不要在我面前用了。




这棵树就这样留在这里,表面参差不齐,枝桠想法丰富,很像新生的璃月。钟离围着它看过很多次——虽然据他所说是全方位鉴赏——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把它变成一张新茶几,遂作罢。不过就算变成了也是够他一个人喝,但也无妨,往生堂来客并不多。




钟离有时候想过这或许并非枣树,或许是别的,短短的一截,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他隔着手套摸树皮的纹路,像摸到了岁月干涸的河床。曾经承载过千万人珍重的东西,也会在大刀阔斧之下改变吧。




因此钟离的茶几依然是原先那红木的,刷了清漆,晾过几天后能照得出人的影子。他每次低头沏茶的时候,一只眼睛映在茶的涟漪中,一只在案上,也在看着天空。




画眉鸟放在石头的桌子上,未经好好打磨的石桌,粗糙得犹如原初的生命。旅行者带着他的小漂浮物登门的时候曾感慨过,钟离先生如此讲究之人怎么会用这样的桌子呀。他想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一如往常。






列传其一




笑是人类的事。




并不是说这种表情。只要脸颊两边有尚且健在的肌肉,做这种动作也算易如反掌。人类有笑的表情,仙人也有,神或许有。旅行者不清楚,他只来得及见先祖法蜕一次,还是死相——字面意思。




既然是人类的事,退休的旧日岩神就有理由去学会。学习,直到这种技能刻在骨血里。在合适的地方以合适的姿态示人是必修课,不过一直带着暧昧的表情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妙解,毕竟逃避可耻但有用。就像流火之时,大雨之后落花满地,你不能告诉路人槐花是可以吃的。察言观色此事在人类中格外重要。




这是钟离日前化身行走在璃月港的青砖上学到的知识。




青砖之上,有烟火,有吟啸徐行,有是非清白,有人之为人的浩荡证明,青砖之下,有从混沌到昏明相分的笔迹。




小小的人类,即使用血肉累成高塔也只能将将触及他为龙盘踞的地方。而正是一代一代人用血肉铺成了寻找归宿的道路,用血肉搭起了后人得以仰仗的挺直脊梁。血肉的沉淀和千岩的共鸣,就是这片土地的华章。就算山河拆尽,烽火难歇,青冢千万,旧恶重来,新疾又至,璃月人也能循着岩王帝君从前的脚步,走出新的生路来。就像如今,从石门到璃月港的路,其中尽管多有荒芜,但总是有灯引着。




礼乐既作,璃月即成。钟离不知道自己还尚且不是钟离的时候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千檐万瓦在寥寥上建立起来的。




或许是笑着的吧。






本纪其一




岩王帝君是将哭笑作为技能的。在婴儿啼哭时该笑,在弑杀旧友时该哭。在万类方兴是该笑,在作为普通人闲游时该想办法哭。哭笑一度被他认为是很简单,就同应当如何迎战反击一样理所应当。




渐行渐远的时候,偶有回头只能看到青柏和碑冢。一半是他立的,一半是他杀的。而他只能用脚步作祭奠。规则慢慢制定下,但酒从来恣意不改。帝君没有喝醉过,但他手里的酒流下去,流向新仇旧友,也并不是自己能决断的。磐石尚有心,其中的柔软被细细密密的刺痛扎着,这就是他投下目光的原因。琥珀之中封藏着亘古不变的生命瞬间,帝君的眼中镌刻着这片土地的一笔一划。




你无法忘却。




你不能忘却。




连边号角中是残破的山河中扬起的秋风,扬起的哀叹,扬起的咎由自取,和只有在注视中才会坚定的未来。




你操纵假笑。




你没资格哭。




十面埋伏中,箭簇射进石缝中的声音堪比琴瑟铮铮。依稀记得自己曾与他人手谈,棋子落下之声与此相似。红缨与血流相融。战争与生命相融。目及之处旌旗猎猎。




与之手谈的故人,现在又在哪里呢。他的名字,或许也已经腐烂在地里了。




这就是你的仁慈?




这就是你倾泻的爱?




摩拉克斯没有爱。他的博爱和难渡的春风一样。谁都能爱他,他却无法得到。与岩石相悖的飘摇的爱,自他停驻在这片土地开始就沾染着每一个人。从前在归离集,现在是璃月港。




悲莫大焉?






故事其二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胡桃——往生堂第七十七任堂主,显然是不需要这种虚名来证实自己的能力的。——就像现在,她一把从围墙翻进了她的便宜客卿的院子,嘴里叼着个蒲扇含糊不清道:“我昨晚听到床下有蟋蟀叫,你有什么头绪吗?”




“许是十月快到了。”总不可能是我给你塞的。




胡桃把蒲扇拿下来使劲扇着,左右张望没看到人影,循声望去发现一西装笔挺大男人坐在房脊上,俨然新式脊兽。




胡桃第一次见到此人蹲房顶觉得他功夫了得,第二次觉得癖好独特,第三次直接扯着嗓子喊钟离你毛病吗快下来,声音大得像恨不得望舒客栈顶楼都能听见。钟离乖乖从上面下来了,端庄地,还揣着手问堂主有何贵干,试吃章鱼恕不奉陪。




“我能害你?”此言一出非死即伤,“看你闲的,出外勤去。顺便给往生堂回回血。资金就这点,你就是卖甜甜花也得撑下去。”




“其实…或许有比甜甜花更值钱的…?”




“随你随你,反正把事办好。喏,档案给你啦,快去吧快去吧。本堂主要——”话还没说完就从门口施施然离去了。




竟能让胡桃以如此形态离开…钟离觉得自己手里拿的不是一摞文件,而是烫手山芋。煮化了黏手上烫掉几层皮那种。




不能不去。略略一看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实在有必要可以就地吹个唢呐拉个二胡,能拓展业务总是好的,嗯…希望技艺还没有生疏。




璃月是在尸骨上建立起来的国度。没有人否认,但也没有人刻意提及。没有人觉得不对,或许也算一种鸵鸟战术吧。璃月摊煎饼一样在这块土地上日益葱茏,而这之下蠢蠢的死,就在冒苗头之时被往生堂捏住,变成了新的客户。这样的苗头,钟离恍惚觉得,和他院子里已逃数劫的残废枣树相仿。探头,然后被扼杀在摇篮里,只是他还没去扼杀树桩上的小苗,却乐于完成往生堂的工作。




钟离把工作玩成了消遣。




他去了,路倒尚且认识。偏远一点的地方人走得少,于是哪里都是路。他顺着岩脊爬到坎坷一点的山头上,往下看。风景和他在屋顶上看到的无异。自家屋顶往下看着,觉得离人很近,仿佛贴着璃月灼灼的心脏。山顶——倒也不算山顶,顶多是个土包,或许还是曾经哪位的坟墓,千年万载后等一个先登的人——往下看,是他走来的路,璃月的动脉。




“先生可是往生堂来的,怎么站得那么高?从旁可以绕的,这地方确实…”




有人招呼,钟离也只有摆摆手说无妨,乖乖下去,端庄地。




逝者何人,想往何去,可有遗言,规模怎讲。套路话,说完了,也没有那么的烫手山芋,胡桃一定是唬他的,这孩子果然难应付。哦,预算也够——暂时。钟离致哀,办事,掐断苗子要干净利落。乡间的野茶他喝了一口,没说话,只是往外看。别过,这次就饶绕路吧。




绕路的结果是好的,毕竟荒郊野岭可以有效防范冲动消费——根本没有东西给他消费。这一袋子钱除去路费还剩一万有余,看来慈悲的堂主还不忍心看他露宿街头,虽然幕天席地是一种宝贵的人生历练,但是后续补足令人头皮发麻。堂主明辨。




快十月了,早已经过了看麦浪的时节。钟离想起今年自己也是来看过的,只是当时不赶巧,没有风。麦田只是簌簌地,并不能迷人眼,他看到有小孩子在跑,太阳金色的碎屑沉淀在地上,他想,自己现在又一次开始了守望。




今年的麦田他没有看多久,匆匆地回去了。胡桃问他怎么没提起性子,没人聊天么,他嗯了一声。




如今的田垄谈不上萧瑟,但有一些寂寞。钟离慢慢地走着,走在一个地堑里,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垂着眼睛,听到鸣鸟嘶哑地叫,叫着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列传其二




盐之魔神,松柏歌。




目前化名“钟离”的岩神,学着路人的样子裹着很厚的外袍、刚刚被好事之人谴责名字取得不甚吉利、正在逆着鱼贯的人群往外走去、突然想到这么一事。




岩神知道这有点荒唐,他也知道这样的荒唐千余年后依然会存在。他的双手让自己的子民不会流落为遗民,他的枪刃砥砺之间撕裂了黑夜,他的指缝间留不住的盐和尘沙,在终于沉静的今天,显露出一些迟来的硝烟味道。




走走看吧。




路过港口的牌坊的时候,他把外袍披在了左边的路灯上,在巡逻的千岩军来之前消失不见了。




往北走是熟悉的地方。就算是滔天洪水之后,土壤里细碎碎的诉说他依然能好好听见。太阳普照,太阳残酷地普照着。初秋的太阳像是再没有明日的强弩之末一样,誓与地面形成剑拔弩张之势,地面上的神明只觉得它无趣。




然后就是它的余烬,灰白色的余烬飘散,落不到璃月。这是之后的事了。




归终死的那一天,还没有人类名字的岩神抬头看着太阳,目光比烈阳更炽热。他目眦尽裂,眼睛里是友人滚烫的鲜血,战场上滚烫的黄沙,还有承诺过的滚烫的未来。




无耻之徒。




现在的归离原只剩残垣和呼啸风声。




再也没有曾经混合着嘶吼、让人窒息的那种空气了。要如何记得呢?一转眼之间,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千万年之后的某一天,璃月的人们是否会将安居乐业当做理所应当,是否会将神明仙众作为饭后谈资。而他自己,又是否会有一天,不能再替他们活下去了。




岩神坐在断壁上,地面上有烫金的纹路,笔画断了。




璃月港门口的也是这般样式,原来是如此好看的。他无端地想。




岩神坐在断壁上。四下只有归终的教诲,却没有她“被记得”的痕迹。




岩神看着自己的双手。




洗不掉的。




悲哀。




无关对错,只是悲哀。英雄惺惺相惜,英雄心心相印。英雄血溅青史,是来年的炊烟。




他把手肘撑在腿上,手捂着眼睛。太阳被割裂,散落在他龙的眼瞳里。




悲哀。




无以复加。




他想着归终,想着若陀,想着移霄导天,想着好多人,他抓不住。想着自己当时的嘴脸,无名的恨又多一分。




我是来…救你们的?




从眼睫之间垂下的蜘蛛丝,还未触及之下,就碎裂了。




想要留下点东西,但周围空旷得骨寒。写一点什么…凡人着墨,能入木三分,而他作为神,想要留下点澄明的东西,反而不知道要如何了。




他想过一如既往地立碑,上面写“千年万岁,椒花颂声”,但又嫌俗,想过无字,却显多余。




多余,对了。




他扯了一下嘴角,想到了人们哭的表情。他瞪着太阳,黄昏的太阳,收敛了燥热,却很亮。他不眨眼地看着,甚至感到了一丝目眩。指尖附在眼眶上,上面还有细小的土粒。




岩神姿势别扭地蜷缩在废墟里。落不下一滴泪。




他什么都没有做。






本纪其二




君不见,磐龙屹立高山上,玄黄同流茫茫。


君不见,勒功于此腥风起,醉里灯火两行。


雄师陈列烽火前,千岩将骑岭岳中。


魑魅闻之亦胆寒,魍魉退散言尽此。


三年笛里关山月,万国兵前草木风。


难得此时举目望,且说——


瘴痢流散处,圭璋不复存。


许有贤明者,山河共激震。


一生江海客,危命枉沉沦。


坚岩挽天河,东风自迎胜。


葬身如还根,白骨如我身。


浮沉多感慨,游目而怀骋。


明日再战否,踏歌不念恩。


尔与我等慷慨陈念少年辞,犹记对酒时。


安得河清海晏指点江山下,不忘当年誓。


九衢通天,明镜清鉴。


可见来路?行也走远。


行迈靡靡,心不曾摇。


王事多难,击鼓于山。


尘将往之,盘桓即安。


谓我心忧,谓我何求。


谈笑间答曰:收拾旧山河,天健地宁。再书新章!






故事其三




胡桃很有个性,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她今天走了寻常路,扣门三下,无人应答。推开,没见人影。




胡桃心里暗道奇怪,这便宜客卿就算是遛鸟也该回来了,总不可能是处处留风情——别,这玩意想不得,想着要遭报应。




她往里又走了几步。




钟离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手边的茶热气早已没有,像没尽兴的样子。他靠着椅背,身后是那棵健全的枣树。枝繁叶茂,阴影笼着他的上半身,叶隙间有碎金般的阳光落下,像龙鳞,看不真切。




那棵树是胡桃还是小胡桃,老胡还在当堂主时栽的了。客卿从那时就是客卿,二十多岁的样子,浅浅地笑。枣树那时蔫蔫的,今已亭亭如盖矣。




胡桃半个字卡在喉咙里,最终还是噤声了。




半晌,她转身,在墙边跺跺脚,装作自己是翻进来的样子,然后掩了门,出去了。




算啦算啦,往生堂堂主一贯大度,自家客卿摸鱼睡觉这种事,就随他去吧。






----end




*捏他的东西很多,懒得列,随缘认


*如果喜欢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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